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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编剧角度看《李献计历险记》应该如何电影化

导演: 郭帆 / 李阳
编剧: 郭帆 / 张小北
主演: 房祖名 / 王子文 / 姜武 / 姚橹 / 范明 / 矢野浩二 / 游本昌 / 陈羽凡 / 胡海泉 / 李响 / 白凯南
类型: 爱情 / 奇幻 / 冒险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 日语 / 英语
上映日期: 2011-10-01(中国大陆)
片长: 90分钟
又名: Lee's Adventures
IMDb链接: tt2258443
官方小站: 李献计历险记
文/公元1874
  
  文章开始之前先说点不着边际的东西。
  
  近年来的国产动画是什么质量,大家应该心里有数。喜羊羊什么的当然很好,小孩子们能看得很欢乐,FLASH质量的技术能在堂而皇之的登上大银 幕还能卖过亿的票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迹,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心目里对动画电影的“好”的定义,是《千与千寻》《玩具总动员》《玛丽与马克思》 《狮子王》这样的片子。
  
  当然,有人也会说,不能对国产动画要求太高,毕竟才刚刚起步,电影市场化也没多久,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等等,但是就算是按照国产动画的要求, 我也有一大堆的例子可举:远的《天书奇谭》,近点的《邋遢大王奇遇记》。不同类型的,改编欧洲原著童话的《大盗贼》,都是精品。所以,千万别说我们做不了 好的动画片,只是没那个心思而已。至于为什么国产动画那么泛滥,稍微知道一点所谓“动画产业扶持政策”的,心里都有数。这个公司骗钱政府赚政绩的玩意儿, 彻底摧毁了中国可能有的那么一点动画创造力,造成现在这样一锅烂粥的局面。
  
  所以,当《李献计历险记》出现的时候,我感到很兴奋。这个由某个技术宅男凭借一己之力在两年的业余时间里鼓捣出的20分钟短片,在某种程度上 代表了中国原创动画的希望。它并不是多么牛逼多么伟大的作品,这份希望其实来源于《李献计历险记》本身内在的那股劲:人家一个人都可以做得这么好,如果大 家一起团结起来做,难道不能振兴中国动画产业吗?
  
  当然,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扯蛋了,而且政府肯定也不乐意----我们的动画产业不是很繁荣嘛!一年X万集……又扯远了,回到《李献计历险记》本身。
  
  《李献计历险记》的原著动画版本故事很有意思:一个叫李献计的宅男被女朋友甩了----当然,这个开头很没意思,接下来的才是有意思的地方: 这个宅男喜欢玩游戏,患有一种奇特的病症----差时症。此病的临床症状是搞不清楚时间的长短,有时候一年过去了以为是一分钟,有时候又能把一分钟里发生 的事想象成一年。于是乎李献计开始想办法追回女友王倩,他的手段是玩一个神奇的游戏,据说通关之后就能倒流时光,李献计就能和王倩再续前缘。
  
  在动画里,《李献计历险记》用了大量天马行空的视觉元素,再配以网络化的青年人独白、游戏通关式的剧情推进以及对各种电影包括电影预告片的戏 仿,最终在这20分钟的短片的结局里,用一段诚恳真挚、带着一点忧伤和文学味道的独白收尾。这是一部完全属于年轻人的动画片,它有范儿,劲儿十足,充满想 象力,不羁,最难能可贵的是它能在玩得很HIGH离地十万里的情况下,最后能轻盈的着地,回归最能打动人心的传统情感主题,让观众感动。
  
  于是我毫不讳言对《李献计历险记》的喜欢,当我知道《李献计历险记》开始改编为电影版的时候也很期待,因为原作的导演参与,再加上房祖名这些 还算不错的新生代偶像派来出演,而导演也号称将会把动画元素继续融入真人电影里,种种迹象都让我感觉到这会是一部合我心水的电影,特别是当我知道这片子连 张小北也参与编剧的时候,因为我觉得张小北是华语影评界最后的良心……哈哈又扯远了。
  
  上面那一大段的希望与希冀,对应的就是接下来这段失望与遗憾。从我在电影院里看到《李献计历险记》的第一分钟开始,我的希望就在不断的下沉, 乃至最后变成彻头彻尾的遗憾。可以这么说:整个电影版会被大家称赞的,全是当中那些拾动画版的牙慧的片段,新增的那些段落几乎没有什么可取性,只有少量新 增的对白还值得一提,例如那句“WILL后面要跟动词原形”……但这只是一句对白而已,何况,这还只是一句插科打诨的料,何况这还是和《功夫》里“你能用 中文再说一遍吗”里如出一辙的场景错位段子而已……
  
  电影版为什么我觉得不好?因为叙事上有致命的缺陷----割裂。本片的故事本身并不算太复杂,几乎和原著一样,只是多了一些细节上的铺垫,但 偏偏电影把叙事搞成了大量的倒叙和插叙。如果做得好,做得像《致命魔术》《记忆碎片》这些片子那样也还不错,但本片的倒叙和插叙是比较失败的,它极大的伤 害了观众的观影情绪----当进入一段情节,我已经慢慢的被故事代入,被吸引,结果突然一刀下来,跳到另一段时空里,情绪一下子就没有了,搞得我看整部片 子一直游离于电影之外。
  
  除了在叙事结构上的问题,本片的另一大毛病就是“小清新泛滥症”。这部电影不是说不可以抒情,但很多抒情段落都没有必要的,例如开场那段。这 是一部很带劲,很80后,很游戏式的电影,不应该有太多的蔚蓝色大海,摇曳的长裙,长发飘飘的女孩……这些东西放一点作为调味还好,但时不时的都来一下, 让整部电影一下子变得非常怪异。我不清楚在一开始电影版策划定位的时候,本片是想走什么风格;但按照我对原著动画的理解以及出于一个电影工作者的从业人员 角度,我觉得电影版本应该是一部类似于《斯科特对抗全世界》那样的电影。在这部片子里,一个叫斯科特的男孩喜欢一姑娘,因此要和她的前男友们逐一决战,片 中运用了大量新新人类的视觉元素,让这部在剧情上乏善可陈的电影特别的“好看”。是的,它非常好看,每次斯科特和前男友们的对决都有很有趣,音律攻击,打 赢之后狂吐金币,血槽……范儿非常的足。
  
  作为一个在故事上与《斯科特对抗全世界》同样乏善可陈的电影,《李献计历险记》在我心目里的改编,应该是这样的。
  
  故事一开始就是一场高潮迭起的大战,李献计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地区什么年代什么背景的硝烟战场里和机器人兵团对决,打得天翻地覆爆得狂轰滥炸 (参考三上真司制作的电子游戏《征服》的第二个BOSS),打到最后李献计还是没打过BOSS,被一炮轰在地上。视线朦胧里,李献计的独白开始,追溯到整 个故事的最初。
  
  这个叫李献计的小男孩,他小时候就和别的人与众不同,因为他患有差时症,只有同病相怜的二叔理解他(此处电影版的情节都可以用上,例如李父和二叔的对峙等),因此神秘的二叔在某天给了他一张光碟,告诉他总有一天这张光碟会改变他的命运。
  
  接着是若干年后李献计长大,成为一个在大城市卑微过活的上班族,在朝九晚五麻木不仁的生活里,差时症成为了他人生的一个调剂和为数不多的乐趣 (电影里那段整人的故事实在太恶俗了,坚决不能要),当然这乐趣也是苦中作乐,更多的时候他被这无限延长一段感觉的病症所深深折磨。直到他遇到王倩。
  
  他和王倩的首次相遇应该是在一个游戏展会上,类似于CHINA JOY这样的地方。对方是展会的游戏Girl,穿得宛如天使,因此让李献计这个宅男对其一见钟情,但身为宅男的李献计并不敢去搭讪,直到展会结束后在街道 上李献计看到一个老男人想非礼王倩,李献计冲上去痛打了猥琐的老男人一番解围,才让二人得以相识。
  
  随后以一些美式喜剧里常见的追女桥段(例如《和莎莫的500天》,恰好片中都有两人坐在公园长廊里无所事事的段落)让二人在一起,有了王倩之 后,李献计的生活也变得和过去的死宅生活完全不同。但接着王倩很快发现这宅男实在不适合做男朋友,以致于两人分手(电影版最不能容忍的是把原著里的分手变 成王倩意外车祸,而且还车祸得那么二逼那么狗血!)。
  
  没了王倩之后,李献计的生活又回到了过去那样麻木的朝九晚五状态,李献计怀念王倩,更怀念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而他无意中翻出的二叔光盘里 发现一个秘密:打通这款游戏,就可以穿越时空!于是李献计开始苦练游戏,但这游戏每一关都极其复杂,有像《使命召唤》一样的现代反恐战争,也有像《荣誉勋 章》一样的二战,还有《生化危机》一样的病毒世界,甚至还有《超级玛丽》那样的卡通世界!(此处就可以在不同的关卡用不同的视觉元素天马行空一番,也是全 片最重要的段落。而本拉登索马里什么的都可以放到这里面,原著里本拉登这段是为了钱,实在在电影里没什么好提的,本来也只是原著网络短片的导演为了戏仿 《通缉令》而做的,正儿八经的搞电影,还玩这种山寨喜剧的创意就没意思了)。
  
  终于!李献计打通了游戏,穿越了时空,却发现每次打通游戏,回到的时间点都不一样。于是李献计只能不停的打通游戏,直到有一次,他发现了游戏 里的秘密关卡,这个关卡里的BOSS竟然就是自己的二叔!原来二叔把自己的思维设计进了程序,二叔告诉李献计,他其实一直没有真正的玩通这款游戏,所以才 不能自己选择穿越时空到什么时间。而真正打通的方式----就是双打爆机!
  
  所以李献计开始广发英雄帖寻找游戏高手,日本人的段落也可以加进来了。过程里可以逐渐体现两人的友情,这样全片的情感元素也就更加充足。李献 计和日本人双打后果然出现了隐藏boss,但隐藏BOSS的攻克方式必须要有人和它同归于尽。当然日本人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此处情节可以好好设计,热血 年轻人的友情是大量成功的日本漫画必不可少的元素)。
  
  打倒BOSS之后,又是一扇门,李献计走了进去……而他真的回到了和王倩最初相遇的地方,那个游戏展会。只是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自 己了,在年复一年的穿越里,他已经渐渐的老去,白发苍苍。李献计颤颤巍巍的走向王倩,却被人冲上来打倒在地。原来当年他打倒的,就是自己。
  
  倒在地上衰老的李献计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牵起王倩的手跑向远方,他也终于瞑目了。他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之中,时间,只在自己身上汹涌的流逝了。最后,他说,在他再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像瞬间经历了整个人生,心里异常平静。
  
  故事也到此为止。
  
  是的这也是一个很俗的改编,他只是我在敲击这篇文章的时候不到1个小时里所想出来的,但对于目前这个让人在观影过程里大部分时间都提不起啥兴趣的电影版本而言,我觉得还不如用一些常规的叙事套路,来讲述一个视觉风格非常不常规的故事。
  
  这片子目前的成色这么不好,不能怪小北。小北说他是去救场补戏而写,我也十分理解他,因为我也有救场的经历,补戏是非常难的,很多故事由于前 面已经有了,要做的也只能是“救”而已。让这人还有口气还行,还要让人生龙活虎就强人所难。所以要责怪的是郭帆,你浪费了一个可能让人对你竖起大拇指的好 机会,也浪费了如此精彩的原著动画,在此要向你提出批评。
  
  最后我依然要说的是,以上的意淫只是一个纯粹的《李献计历险记》的动画版粉丝的简单粗暴的设想,而电影版即便我在上面说得那么不满意也只是因 为我对本片高标准严要求爱之深责之切,实际上这片子在目前电影院里还真是最值得一看的国产电影,尤其比起画个逼白个蛇什么的。一部《李献计历险记》这样青 春洋溢充满创造力的热血之作,也好过一百个翻来覆去被改编得臭不可闻的古装武侠。

  《李献计历险记》是中国短暂的原创网络视频史上不可回避的一部作品,这部动画短片的意义在于视听语言上的天马行空和内容读解上的多义性,而且与以80后为 主的收看群体在心灵气质上高度契合。这是一个拂去表面的浮尘后才见人性光芒的故事,颓废灰暗的外表下是一个被爱情奴役的灵魂。电影版在改编时强化了这个俗 世爱情神话的属性,原作中最后在无数次穿越之后被消磨掉的爱情意志在这里被置换为更符合主流价值观的锲而不舍。游本昌扮演的老年李献计的出场成为全片最打 动我的情景,不是因为他对逝去爱人的挽救,而是他为了这次拯救所付出的长达50年的等待,这几乎是一生的寂寞守候,他生存的目的仅仅是不错过那个生命的约 定,这一刻的感动让我暂时忘记了让同一个人以两个生命体的形式同时出现在一个时空中的情节bug。
   差时症是《李献计》的一个基本设定,而这个在原作中都没有被解释清楚的设定是在改编电影时最危险的一个区域,也是我之前对这部电影最好奇的地方,就是创作 者怎么来修补改造这个在原作中就显得比较粗糙的世界观。但是电影并没有满足我的好奇心,而且影片中对这个设定的解释也很无力,这是造成影片前半部分在技术 性叙事环节比较混乱的原因。当一个东西无法解释而又试图去解释的时候,反而会将自己底气不足的一面暴露出来,我觉得这是影片最致命的一个短板。其实我想的 是,这个差时症是否是一定需要保留下来的一个设定?它与后面华彩段落的穿越情节是否有着创作上的充分必要关系?我觉得让观众去接受一个可能创作者自己都没 有想清楚的事情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事实上影片也就是摆脱了差时症的纠结之后才开始真正精彩起来的。
   《李献计》对原作的改编更多的在于充实人物,于是我们看到了在原片中所没有从出生到上学到工作的许多生活经历,我觉得这里最有价值的角色是姚鲁扮演的那个 二叔,因为他的科学怪人造型和与李献计之间的互动让我想起了《回到未来》中的布朗博士(就是那张光盘比较雷人)。其实影片最精彩的部分还是来自于原动画的 内容,原片大部分情节在电影中都得以保留,甚至包括本拉登。最贴心的是虽然主演是房祖名,但配音还是原片中的那个我们熟悉的北京小痞子的混不吝的声音。原 作中的穿越终点是李献计生命中的某个节点,而电影中则成了时间洪流中的任一时空,甚至可能是史前时代,在视觉上更加丰富了,情节设计上很像美国科幻剧《失 落的房间》。感觉电影的扩容是将原片的碎片化给桥段化了,其中范明扮演虎狼医、白凯南扮演的警察的喜剧段落效果都不错。
   不管《李献计》最终的票房和口碑如何,我觉得这都是一次可贵而大胆的尝试,此前在中国的银幕上如此游戏化而且贴近网络时代表达方式的作品还是个空白。虽然 电影对原片的提升程度并不大,但在客观上将这个一个人的沧海桑田的故事漫长化了,于是当最后的结局到来时,煽情的效果会更强烈一些。【网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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