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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战》:去香港化的警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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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港片中仅次于功夫片的重要类型,警匪片进入内地生存空间越发狭小,因为限于内地审查,警匪题材的故事发生地只能在香港,最多到澳门啊台湾啊转转,再大不了到东南亚或者北美洲走个过场,这就注定故事本土、格局不大,难以争取更多观众,新世纪以来只有《无间道》系列、《窃听风云》系列比较成功,陈木胜的《新警察故事》、《宝贝计划》,叶伟信的《杀破狼》和《导火线》也算个中翘楚,坚守本港的老杜的警匪黑帮一入内地则面目全非……港产警匪渐渐地也成了内地市场的小众类型。
  
  林超贤是北上的香港导演中在08年以后还坚持警匪片创作的,从《证人》、《神枪手》、《火龙》、《线人》一路走来,足见其在原有港产警匪基础上的努力探索,直到《逆战》,终于让人看到了香港警匪片的进化突破,虽然这并不意味着华语电影在警匪片上的成型,但起码让香港电影在这一类型上的创作力有了可转嫁接之处。
  
  【诚意十足的现代枪战戏】
  两个小时的《逆战》贡献了分量十足的激烈枪战动作场面,林超贤在影片中毫不吝惜在枪战上的经验和才华,将他擅长的枪械、肉搏、追击、翻车、跳楼等等几乎以动作镜头集锦的方式全盘托出,而且在大投资的保证之下,还像模像样地在开头来了一场远东重火力阻击战,之后转战东南亚进入了林超贤擅长的警匪对决,但枪战动作无论数量和质量都较其前作全面升级。
  
  无论是否军事、兵器爱好者,或者对战争、枪战片是否偏爱,《逆战》中动作戏的品质都让人兴奋,中国人真实硬朗的铁血气质在银幕上看着也长精神,何况在欧美类型片的强势压境之下,《逆战》做到了最接近好莱坞现代动作大片的品质,直升机在仰拍镜头中升空,车队带着镜头穿过中东特色浓郁的街头,镜头在国际刑警、劫匪和当地警察之间切换,然后直接进入影片第一场高潮戏。而从在约旦上空俯拍的大全景开始,热烈的土黄色调和急促的背景音乐强烈的代入感让人想起美国同类大片。当然,始终一口流利英语与世界各国人民对话的“国际巨星安志杰”给本片的国际范儿提供了有力保障。
  
  《逆战》的动作戏占比极大,导演在保证叙事主线基本完整的情况下,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场景和道具尽情长枪短炮地High翻天,开片的约旦阻击战和马来西亚火车站追逐战都显示了导演一流的动作场面调度能力,而一连串挑战人体极限的暴力也够令人瞠目结舌。谢霆锋让我想起了《圣斗士》里的凤凰座不死鸟一辉,不管翻车还是开车从楼上直冲地面栽下,不管从六楼还是从四楼跳下,不管面对狙击枪还是冲锋枪,摔到的地方不过流点血,打中的不是左肩就是右肩反正就是打不死。而第一次参加如此密集而专业度极高的现代枪战动作戏的拍摄,周杰伦光拿枪的姿势都不如谢霆锋熟练。
  
  【林超贤北上后的彻底转身】
  如果说林超贤在枪战场面上的突破值得称赞,支持他的除了大投资的保证,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经过内地市场考验后在警匪片上的理解逐渐成熟。《逆战》依然有命运无情之下的人性反抗,但 《线人》、《火龙》和《证人》强烈的宿命感和对人性的悲观都在慢慢淡去,林超贤在《逆战》中逐渐摒弃了他的警匪片中深沉而复杂的一面,从而能将母子情、父子情和兄弟情三条感情线稍事铺垫之后,让人物能纵横四海怒火街头尽情施展。
  
  林超贤擅长的双雄对决模式在这里也尽量简化,因为兄弟情可以解释谢霆锋和周杰伦的人物动机,何况剧情的重要转折——父亲被打死那场戏也足够来弥补兄弟之间的隔阂。然而周杰伦依然故我的自我表演与谢霆锋的拼命三郎搏命出演之间,兄弟之间实在不怎么来电,不仅让人物缺乏互动,也让观众失去了挖掘影片卖腐的趣味啊。
  
  片名《逆战》,结合剧情来理解,应该是指周杰伦饰演的国际刑警弟弟,在寻找父兄的过程中,在亲情驱使之下开始与自己的职责逆向而动,与作为匪徒的父兄一道搏命。有趣的是,导演为了能够扩大香港警匪片的格局,故事缘起在香港,而周杰伦母子二人远走大陆北京西直门,谢霆锋父子则到马来西亚生活悲惨,周杰伦远赴马来西亚寻找父兄,则是为了帮母亲圆梦、助家庭团圆。在这一个无比和谐的主题之下,既脱离了本港一隅的地域限制,又避开了内地审查的剪刀,到东南亚辽阔的土地上就大有作为了。而且东南亚的异域风情也成功化解了香港警匪片中拍了多遍的尖沙咀、旺角、荃湾等地带来的审美疲劳。
  
  【警匪片去香港化的双刃剑】
  新世纪以来,香港电影的北上一直伴随着自身的改造和进化,面对大陆本土文化与欧美日韩文化的共同作用下内地观众观影品位的不断调整和升级,港片也基本摸到了过河的石头——故事说圆,格局做大,扬长避短,去香港化。林超贤就在朝这个方向努力,《逆战》能有如此气势,也得益于此。其实港片故事放在东南亚的很多,比如当年张彻的《四骑士》在韩国,而吴宇森的《喋血街头》和徐克的《英雄本色3》都在越南,但影片核心上都是香港电影的兄弟义气,或者借乱世说命运,但《逆战》的兄弟亲情只是作为发动两人倾泻枪火豪情的引擎而已,与之前的港片有本质的不同。
  
  也是因为走在去香港化这条路上,片中常见的幽默感和人情味儿也都在慢慢淡化,全片中那种熟悉的幽默貌似只有廖启智饰演的父亲自嘲说“瘸都瘸得比我舒服”寥寥一两句了,而香港电影中的搏命精神也只能靠谢霆锋在回忆闪回和最后高潮戏中一再说的“我们的命很硬的”来强化,女儿长胜的“无论做人还是赌钱,最重要是长胜”中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人莞尔,被八成的动作戏充斥的本片,也因为多次把演员往死里整的悲壮气氛,失去了张弛有度中的幽默感。
  
  无论如何,去香港化已经成为港片北上进化的必然趋势,这对于港片迷来说或许是把双刃剑,但已经箭在弦上。《逆战》显示了香港电影培养的中坚力量林超贤的决心,但剧情和节奏上的问题依然是存在的,比如影片从周杰伦约旦执行任务脑部中弹,回到北京西直门“听妈妈的话”去找父兄,到了马来西亚连番偶遇碰到哥哥和父亲,就属于典型的用编造情节来推动人物行动,其实如果处理成周杰伦在约旦时,安志杰已经联络到大马的邪恶警察,而警察正给谢霆锋分配任务,之后周杰伦回西直门的别墅里听妈妈一席话后,带上妈妈的心愿,继续去马来西亚执行任务,与邪恶警察对决时遭遇哥哥谢霆锋,为了追踪谢霆锋发现了父兄和侄女的住处,这样是不是看起来更合理一点呢?也更符合片名“逆战”二字呢?
  
  
  好莱坞的强大工业保证了枪火动作片的硬件品质,但连韩国都能做出硬碰硬的现代战争或者动作片,华语片也需要在这一类型上的努力。《逆战》为了这种警匪片类型的改造做出了努力和牺牲,也指出了香港电影北上发展的一条道路,伴随我们长大的港片味道渐渐淡去是必然的,但是否能滋养出新的生活气息和幽默感,是否能够顺利完成类型的嫁接,前路依然漫长。
 
 
 《逆战》是华语电影里迄今为止最贴近好莱坞的枪战动作片,必须要强烈称赞的有三点:一,节奏感满分!文戏武戏的过度流畅自然,目不暇接;二,摄影剪辑非常出色,有《谍影重重3》的感觉;三,动作戏不过份卖弄飞车爆炸,写实里凸显出残酷一面。林超贤最棒的一部作品,谢霆锋和周杰伦令人印象深刻!
  
  关于演员:谢霆锋在《逆战》里依然延续了《线人》《十月围城》的各种受虐,惊险戏比起《男儿本色》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最悲壮的一刻,还是由周杰伦顶上,结尾让我潸然泪下。这次导演很懂得扬长避短,两位演员的长项发挥了出来,这也让我原来担心嫩头青跑去国际反恐,会有的违和感,基本没有出现。
  
  关于技术:这次的剪辑和摄影都是非常出色的,我拿《谍影重重3》来比喻,看起来有些大言不惭,实际上的确能够和其比肩,例如两部戏都有的车站追逐,届时观众不妨好好比较一番。另外,谢霆锋和周杰伦都是原声(普通话),符合各自的身份,听起来顺耳。至于飞车爆炸跳楼就不多说了,看过林超贤的都懂。
  
  《逆战》这部电影不是完美的,它不可能让所有观众都满意,动作片本来就只有一个固有受众群。《逆战》,就是一部纯粹的动作片,谢霆锋和周杰伦的兄弟情、亲情、感情,在片中全是点缀。为信念而战!这是影片的核心。这是种非常感染我的精神力量。我流了三次眼泪,这种感觉,我会记在心里。电影,多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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