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2》绝对不能算是一部富有创意的电影,无论在结构,剧作还是场口的设计上,它因袭的东西确实有太多是业已成功的经验——包括别人的和自己的—— 但更多的是自己的。
《叶问》的成功其实是个意外,从制作成本到摄制周期上看,这部电影看来并没有想过会造成如此轰动的效应,犹记得两年前上映时,这部电影在院线中被《非诚勿扰》挤压得相当厉害。意外的成功除了带来前所未料的鲜花和掌声外,对创作人和老板而言,一种隐性的投机心理悄悄滋长也是避无可避。
《叶问2》非常坦然地借鉴着前一部的成功经验,这一点有许多例证可以说明:叶问的低调与爱老婆当然会被进一步放大,当然从这方面上说,这两部戏的人物塑造上是完整统一的。但除此以外,好比设计郑则仕这样的人物,则完全是因循着林家栋的翻译官路数来做;敖嘉年饰演的根哥,则就是上一部中任达华饰演的清泉;而无处不在的吃饭段落证明了导演叶伟信继续在电影中贯彻《叶问》中的家庭观;甄子丹因为洪拳师傅丧命西洋拳王手下而燃起一腔爱国心,则将《叶问》因袭得太过昭然若揭,这一点观众们都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人用死刺激一下叶问,叶问又怎么会发飙呢?
同时,《叶问2》的结尾用擂台戏来做高潮位,看起来似乎也新鲜度不够。其实擂台戏不只是《叶问》的问题,而是动作电影此类场口设计滥觞已久,实难创新。相比《叶问》中结尾的擂台决斗,《叶问2》起码遵循了经典功夫片中的高潮模式,让二位高手势均力敌鏖战许久,而不像前部一样让终极反角输得太快,打得太快反而使观众意犹未尽。从这点上来说,其实遵循已经成功的经验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对一些固定的观影模式,如果突破偏离得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此时的经验复制就难免要说到一个“度”的问题。如何承袭成功经验,如何破旧立新,如何计算戏的准度与节奏,不宜用力过猛,也不能力有不逮……确实是有极大的难度与讲究。叶伟信与甄子丹的合作模式其实之前就有偶然的成功与因袭套路的经验,第一部合作电影《杀破狼》算是一次意外成功,而其后的《导火线》则是一次模式化的翻版,算不上多好。所以《叶问2》必须拍得很小心,毕竟珠玉在前,挑战新的套路在商业性上来说是很冒险的,所以只能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进行升级与加工,但承袭得太多又可能弄巧成拙,这就是这部电影的危险性所在。
在复制套路的准度上,我觉得《叶问2》算是把握得相当好的。虽然明显是旧瓶装新酒,却依旧能够从剧情出发,将各种经验放置于“情理之内”,使得整部戏的完整性得以保存。举一例来说明,上部《叶问》中,刺激叶问发威的是廖师傅之死,而廖师傅是一个“忠正”型的小人物,他被日本人一枪毙命,是极易引起同情心理的,所以叶问之后的“挑战十人”戏码才具备了煽动性和合理性;而《叶问2》中则发生了改变,洪金宝饰演的洪师傅是一个气场十足的洪拳大师,在戏的前半场也用尽办法刁难叶问,在这一点上,如果继续“廖师傅”的老路,戏剧效果显然不可能合理。所以在擂台上,西洋拳拳王打死洪师傅的整个过程,洪师傅近景被击中的镜头相当多,用升格镜头强调着洪师傅如何被打,血沫四溅惨不忍睹,和洪师傅本身的强悍气场形成反差,在渲染气氛上才能变得有力。相反的,如果此时洪师傅和廖师傅一样被一枪毙命,戏剧氛围和煽动性便很难积累起来,就很可能是一次失败的套路沿袭。
同样的,黄晓明的角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用来消解这种“俗套”的力量。就好比叶问在讲道之时,黄晓明用一句“我在想”带过,则将叶问说教可能会引起的观众逆反效果消解,反而会令人会心一笑。
《叶问2》诚然是一部俗片,它不过是一种“类型化”的创作,但是在“类型化”的创作中,《叶问2》的计算和一些细节上的尝新却让人不能不服,整部戏流畅好看,效果如拳头般拳拳到肉,打在观者的情绪之上。
这种以俗制俗的策略,就像叶问攻击拳王的中路一样,行之有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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