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贾长安
主演: 段奕宏 / 大鹏 / 曾美慧孜 / 郑楚一 / 张国强 / 更多...
类型: 悬疑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首播: 2021-09-09(中国大陆)
集数: 16
又名: Double Tap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风格非常强烈的电视剧,看标题时以为是两个侦探一起侦破案件的故事,看剧后发现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双探》更多的讲的是两个人由于案件和命运的交织,最后一起联手发现最终谜底的故事,其中的区别在于两人中只有一人是刑警,另一人则是与案件有30年羁绊纠葛的当事人周游。
剧中,两件看似无甚特别之处的案子,虽然都发生在北京,乍一看似乎毫无瓜葛,但追根溯源之后,两个案件其实都与千里之外的东北小城双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随着案情的进一步发展和推进,无法言诉的命运和过往的暗影最终把两个案件交织在一起,案中人的命运也随着发生了改变。
剧中寒冷东北小城黑山白水的风景让人印象深刻,中韩交界的边陲小城风光也给剧情增添了很多颇具东北特色的风情。镜头掠过林场里层层叠叠的墨色树木,黑色阴影在白雪中特别清晰,厚厚的积雪没过人的小腿,让人难以前行;林场山路上因为积雪太厚而导致出租车无法行使,白雪皑皑中忽然出现的黑熊凶猛异常。皑皑白雪看起来虽然很美,但那样的自然环境也同样致命,例如剧集开头差点就被冻死在林场的李慧炎,茫茫白雪中艰难跋涉,但荒郊野外人烟稀少,既无法向人求救也无人来救助,差一点点就命丧雪原,所以皑皑白雪除了是故事的场景设置,也会对剧情的发展有一定作用。
虽然案件的时间线索拉长到了三十年前,但案件真正发生的时间仅仅压缩在短短几天之内,这使得剧情发展非常迅速,节奏也很快。
绑架案,以及一个普通刑警的成长史
段奕宏饰演的是京城刑警李慧炎,早过不惑之年的他在事业上无甚大的作为。
母亲、妻子与父亲却相继离世后,他与儿子李根蜗居于20平米的平房里,两人相依为命,过着平淡的生活。家里仅靠他那一点工资,生活并不富裕,想提高一下生活质量,改装一个抽水马桶,没想到被施工队把预付的前期款项给卷走了,他甚至连再找一个施工队来修的钱都没有,想找办公室同事借钱装修,也没人肯借钱给他,他只好把施工队挖开的沟壑晾在邻居过往的道路上,引起了大家的不满。这些生活上的小细节都显现出了李慧炎身上的“普通”之处,他的日常生活跟大多数人一样是平淡而琐碎的。
平日里,他话不多,只喜欢喝点小酒,闲暇时看点电视娱乐消遣。
儿子李根的同学范晓媛被人绑架的案件,一下子打破了他原有生活的平静。
李慧炎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绑票,警局查到了绑架车辆的线索,警队去昌平解救范晓媛,没想到绑匪既熟悉地形,下手又极为凶残,好几个警员反而被戴着黑熊头套的绑匪打伤。李慧炎根据绑匪所开面包车的真正车牌号推断出绑匪来自双塔,因为其他同事都已受伤,为了救出孩子,李慧泉只能亲自出外办案,驱车前往千里之外的东北小城双塔。
李慧炎跟双塔当地警察合作,杀死了两个绑匪,但同时也失去了小女孩的踪迹,况且他自己也在火拼中受伤了,只能在冰雪中艰难爬行求救。
段奕宏饰演的警察非常贴近现实生活,早上拿着痰盂外出去清洗,系着围裙给孩子做饭等等细节都很有生活的烟火气。乍看起来,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京城警察,然而他平凡的外表下,内心却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永远怀揣着一个想做好警察的理想,平时因为工作中也没什么大案要案,所以没什么表现机会。
他看似无所作为,可是一旦生活给了他机会,他就会拼上全身的气力去努力,去拼搏,还为此几乎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他这样拼命,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对小女孩范晓媛父母把她带回来的诺言,更是源自一种内心深处自己对自己的期许和要求,无论岁月如何平淡,就算时光磨去了所有的棱角,他依然保持着想做一个好警察的初心。
谋杀案,灵魂的欲望是命运的先知
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对周平原来说,这个代价就是死亡。
周游是殡仪馆的入殓师,平时兼职法医,也搬运尸体。平日里他孤独地工作,孤独地生活,虽然跟父亲周平原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他已有半年没回过家。因为两个人在职业和人生规划上的想法迥然不同,他与父亲话不投机半句多,父亲希望他能换到一个体制内的工作,舒服稳定一点,另外年纪大了要赶紧结婚生孩子,他这么一大把年纪都还没结婚,同龄人早就抱孩子了。因为懒得争吵,他甚至连父亲的电话都不怎么接了,父亲让他回家吃饭,他也不理会。
周游父子之间的不合在他小时候就初现端倪了,到如今两人之间的裂痕早已积重难返,无法弥补。母亲早早离世,只有父亲一人照顾他,彼时他尚小,某天打开家里衣柜,发现父亲锁在柜子里的秘密,父亲竟然是救火英雄,还颁发了锦旗和另一个一起救火的叔叔照了相,他拿出了照片,在家里忍不住骄傲地大声欢呼,“爸爸是救火英雄,爸爸是救火英雄!”不料却被刚刚回家的父亲撞见,一把抢下照片藏好,还把他结结实实地给打了一顿。他无法理解父亲这种阴晴不定的行为,救火的英雄行为不让说,还打人,年幼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在内心深处始终都无法理解父亲。
父亲死后,他在家里自行查找凶案线索,发现凶手是用钥匙开门进屋,父亲被人在颈部扎针,因为氰化物中毒导致呼吸衰竭死亡,舌头被割放入瓶子,死状凄惨。他在自己的毕业照上发现了一张碑文照片,上有文字“长七寸、口才胜于常人”,经过一番网络搜索,他发现这碑文来自双塔市南塔下的石碑,为了追寻父亲被杀的真正原因,周游踏上了去往双塔的路程,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故土。
来到双塔后,他进入了林场寻找南塔,路上遇到了守林员乌娜吉,却发现双塔中的南塔已经拆掉改成了瞭望塔。
白雪皑皑,前途茫茫,周游能找到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交织的命运和复杂的人性
远在谋杀案和绑架案发生之前,李慧炎和周游就因为周游在搬运尸体时发现有人伪造死亡证明报案而“不打不相识”了,机敏而又有丰富法医知识的周游给李慧炎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从李慧炎在双塔高速路口看见白石舟从出租车上下来并离开的时候,原本毫无关联的绑架案和谋杀案在无形中就已经就发生了某种隐隐约约的联系,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彼此之间还都没有意识到命运的神奇。
白石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角色,表面上看起来,他不过是双塔市一名普普通通的屠宰员,平日的举动看起来毫无异常之处,他与守林员乌娜吉相识多年,彼此有很深的交情,乌娜吉擅长制造陷阱、猎兽,平时会给他带点兔子等猎物,因为乌娜吉的携带之下,周游也见过了白石舟。
白石舟从小父母双亡,独自流落在森林里,被当地的屠宰员看见后,捡了回来抚养,原本胆子非常小的他看见血就会晕过去,然而却毅然决然地跟着养父学起了屠宰这门血腥的营生,养父去世后,他也一直都以屠宰为职业。
这个角色非常复杂,他的所作所为让人非常直接地感受到了人性复杂的幽微之处。作为一个手段极度残忍的“杀人者”,白石舟也有非常温暖的一面,比如他对范晓媛这个被绑架的小女孩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他们明明之前素不相识,只不过在树林里相处了几日,他便对她生出了照顾的情义。范晓媛之所以被绑架来双塔,是因为她拥有非常罕见的血型,是难得的熊猫血。也正因为如此,双塔市的黑帮头目吴德水不惜花大价钱也要把她绑来,用她的熊猫血来救活自己。
除了这几个主要的男性角色之外,女性角色也让人很惊喜。曾美慧孜饰演的林场守林员乌娜吉,她是山林中的鄂伦春族猎人。年少时父母死于黑熊之口,独自为双亲报仇后流落双塔,并被黑势力头目吴德水之妻韩冰搭救,收做干女儿。她做事情狠辣干脆,但内心纯洁勇敢,林中偶然救了周游之后,二人在相处过程中渐生情愫。一个是往日交好的白石舟,一个是暗生情愫的周游,还有自己内心对正义的向往,夹杂在警匪之间难以抉择的乌娜吉,最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随着案情的不断发展,更多的案源线索开始不断涌现,两个案件变得逐渐交织在一起,绑匪狼虎兄弟、老九等人先后被牵出,一张纵横交错的复杂关系网开始显现出来,往日的暗影、过去岁月的罪恶真相也将一一浮出水面,真相大白的时候,善与恶都会得到它们应有的结局吗?
当剧集的最后案件的谜底被揭开时,观众是该感叹命运的多舛,还是要惊诧人性的过于黑暗?
非常期待看到后续的剧情。
不管喜欢不喜欢,以下事实已经不容置疑:在故事发生空间的意义上,东北三省,已经是中国影视行业的战略根据地,是各种生猛犯罪故事的温床(有时候也是冰棺),是蕴含着工业时代风起云涌大变化的塑料大棚。尤其是犯罪类型片,好像不整去东北都不好意思,如果不在东北那旮旯犯罪,那就是犯规。好吧,调侃归调侃,这几年东北叙事的井喷式爆发是有其内在逻辑的。犯罪片在东北拍,不仅是那边的兄弟姐妹性格比较虎、真实案例确实多,还有一个重要的审美考虑:东北冰天雪地的自然景观、破败的工业痕迹、多少已经符号化的人物(口音)形象,为导演发挥创作风格提供了先天性优势。
所以我们讨论《双探》,必须放在影视剧中东北叙事的大语境下来谈,尤其是这部剧的影像风格,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创作者的冲动:想在遍地开花、嘈杂拥挤的东北故事中闯出一条新路,开拓出一种比较富有新意的境地。看了前六集,先不讨论剧情了,这部剧给我最直接、最深切的感受是:陌生化与距离感。这部犯罪悬疑剧虽然还是选择了以东北为主要故事空间,虽然还是选择了以密林雪原为主要的动作场景——这在近几年的影视剧中并不算稀罕——但特别的是,剧中的地理环境、视觉景观、时代气息,依然让人觉得陌生。就我个人观感来说,这部剧最突出的一点,就是空间场景的设计,与故事气质与影像风格比较深入地融合在一起。
这部剧的色调是偏阴冷灰沉的,即便是故事开始的所在地北京,恍惚间也很难认定是当下的时空。如果不是经常出现的智能手机,光看胡同街景、人物着装,似乎还停留在上世纪末或本世纪初的状态,至少有二十年的时代间隔。尤其是剧中的人物装扮,是非常庸常的、老土的、与时代脱节的,我觉得这是导演有意为之的,不仅是为了突出角色的性格与生活状态,大概也是为了营造一种“视觉上的距离感”,让观众可以比较冷静、更加主动地进入故事。在这种视觉色调笼罩下的北京,根本不像一个国际大都市(除了胡同这些鲜明元素),全剧第一场高潮戏,在昌平废旧工厂里的逮捕行动,更加强化了这种距离感,到处都是破旧的、沉重的、冰冷的、偏九十年代的。
当故事空间转移到东北,这种陌生化和距离感更加强烈了——从陌生化的当代北京进入大雪覆盖的深山密林,这一转换,连仅有的人间烟火气也消失殆尽,直接转换到最原始荒野的自然状态。原始荒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野蛮和危险,意味着文明社会法律与规则的失效,意味着人将化为最残暴的野兽,这种环境,本身就蕴含了杀戮与死亡的意味。段奕宏饰演的李慧炎等三个北京警察一路追踪到双塔密林,本想偷袭恶人却反被恶人埋伏,这个情节恰恰象征着这种“文明与法律在蛮荒之地的挫折”,他们差点吃瘪,差点损兵折将,其中幸运的成分很大。那个林中小屋,成为蛮荒雪原中文明力量的庇护所。而林中的那个地窨子——就是杀手老白与被绑架的姑娘范晓媛躲避风雪的地方,算是一个弱化的林中小屋,依然破旧(几乎没有任何当代痕迹),但也保留了一丝文明的气息:老白对范晓媛心生同情,加以照顾。
之后李慧炎独自进入密林追凶,在雪原林海中举步维艰,几乎被冻死,在面临最原始的自然之力时,他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冥冥中他看到的那头熊,可以理解为真,也可以理解为假、理解为一个象征,这种影视作品中的象征符号并不罕见,这头熊,其实就是自然之力的象征,具体来说,是危险、疼痛与死亡的象征。在李慧炎被救下、众人进入双塔市区之前,我们一直沉浸在雪原林海的世界里,我们随角色一起,进入了一个远离文明社会的、远离霓虹灯的、远离智能手机的空间,不仅和前面发生在北京的情节产生巨大的反差,就是和我们熟悉的影视剧里的“东北景象”也形成反差——这个雪原林海,蛮荒得比较彻底,和都市街景割裂得比较彻底,就像是那种里面有雪花的水晶球,让观众一直留在这个球里,摇一摇,雪花飞舞,一层厚玻璃,和外界隔绝开来。
当李慧炎等人回到双塔市区后,这种陌生化与距离感依然在持续。首先是双塔市刑侦大队的所在地,很荒诞又很滑稽,是在文化宫,像是一个大剧场,空间空阔,暗含阴冷肃杀之气——所以办公室要生炉子,老化的暖气系统已经不足供暖了。再看那个老七的住处,依然是极其破败脏乱的;而老白所在的屠宰场,更是将这种视觉上的陌生化与距离感推到了极致,当然也更加象征化了——角色身份与性格与他身处的空间特征深度结合。
此外,剧中但凡出现那位亟需熊猫血续命的背后大佬,都是深红色的、昏暗的、压抑至极的色调,这就更加“表现主义”了,用光影来塑造凶残的人物、烘托危险的气氛。这个剧中的一系列场景,所呈现出来的视觉情绪,是非常统一的。作为剧中最有当代痕迹的场景,自然是冰姐掌管的KTV了,在这里也发生了不少情节,但在灯红酒绿之后,立刻又转入废墟式场景了——抓捕巴尔斯、那海一段,在未完工的大楼里进行,这与昌平废旧工厂的段落在场景风格上形成了呼应。
说实话,不管是文学方面还是影视方面的东北叙事,迟早会饱和的——故事不会饱和,但观众的审美会饱和。工业没落(追忆国营大厂时代的荣光)、家道中落、窝囊酗酒、铤而走险、格斗复仇,这些东北叙事中的典型元素,不可能一直勾起观众的兴趣,将来的东北叙事,一定要另辟新径,不能只拿刺激的“事儿与动作”来吸引人,还得有更加深入的美学追求。把一个故事明明白白讲完就挺难了,把故事讲得有声有色更难——有声有色,就是氛围,就是气质,具体到影视作品,就是影像风格与情绪。东北叙事已经面临困局了,这部剧在剧情设计上开拓了多少先不谈,至少在场景设计和风格营造方面,给出了不少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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