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關注這部電影的影眾應該對這些介紹不陌生:《返校》(Detention) 改編自台灣「赤燭遊戲」(RED CANDLE GAMES) 製作發行的 2D 橫向式解謎恐怖同名遊戲,無論是以 1962 年白色恐怖時代為為背景、融入民間傳說的鬼怪或是挑戰傳統禁忌等元素都讓《返校》成為話題熱度的保證,而這一切亮眼成功的背後向現代人道出的人間憾事,也讓我們更加明白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是多麼得來不易。
電影將故事分為四幕:開頭、噩夢、告密者、活下來的人。而夢魘的開端則從學姐方芮欣以及學弟魏仲廷從翠華中學的教室甦醒開始。風雨交加的夜晚,周遭熟悉的情景成了斑駁的牆壁與凌亂堆放的課桌椅,重重的灰塵透露出他們所在的翠華中學已成了遭人遺棄的廢墟,睡著前所發生的事卻毫無印象,他們只能一邊躲避鬼差的追補,重返過去的場所找回丟失的記憶,然而等待兩人的真相竟是背叛、痛苦和絕望。
政治敏感的時代,我們就不多說了
檢舉匪諜,人人有責。顛覆國家,唯一死刑。
導演徐漢強早在電影上映之前就點出,不會放太多焦點在白色恐怖的政治因素,不過「愛國行為」下所導致的社會風氣、扭曲思想以及偏激裁罰倒是比遊戲更令人窒息。開頭學生們只是進校門都得男女各別列隊,與其說是維持秩序根本是逐一審查是否有匪諜藏匿,只要一個眼神或動作不自然,當場搜書包伺候!換作現代直接安裝海關的金屬檢測門和 X 光機,真的不勞教官親自出馬了~(拍馬屁)
軍事化管制的校園就像是監獄,理念不對就扣押、一言不合就爆頭,冷酷表現出英文片名 Detention「拘留、禁錮」的意思。閱讀「禁書」是這些鬥士們唯一能得到片刻解放的時刻,如朗誦外國詩詞、抄寫《泰戈爾詩集》、素描水仙花象徵「能勇敢做自己」的期許,以及彈唱不知何時會被列為禁歌的《雨夜花》等。
當初決定改編成電影以及排程上映時,應該未能料到現今的國際關係就像是掉入迴圈一般,看完《返校》的心情既感慨又複雜,也讓建立在原作 Good Ending 之上的動容結局更令人情緒激昂。
太熟悉《返校》原作劇情?那麼來點不一樣的
將動漫、小說改編為電影,即便敘事的手法已有個基準,然而寫成劇本時也不可能直接依樣畫葫蘆,何況是中途得收集道具、線索、破關,將故事零碎分割的解謎遊戲呢?在這一點,對導演徐漢強以及編劇簡士耕、傅凱羚等團隊確實值得行舉手禮致敬,他們不只做到「該有什麼就有什麼」,甚至還「多給了什麼」。
先不論把遊戲謎底在電影中提前爆哏是不是正確的決定,至少對初次接觸者以及熟門熟路者來說,是有做到兩者兼顧的,不會讓玩家或是看過遊戲實況的人只是來比對真人化的差別,而是所有觀眾都能同時蹦出:「什麼,竟然是……!?」的驚嘆。
在電影短短 1 小時 40 分鐘左右的時間裡,不能讀檔、不能休息、沒有攻略、不准卡關的嚴苛條件下,解謎遊戲的樂趣轉為電影形式必定有所取捨,而且還不是年前大掃除的層級,是搬遷新家時面對這麼多小零件小擺飾該怎麼做到斷捨離,又如何在新空間重新裝潢和配置,這一點《返校》大刀闊斧的刪去許多解謎關卡,同時將留下的經典元素換上新包裝。
NPC 登場!解除成就真相驚呆魏仲廷
例如在原作中的牙齒骰子,電影中則是由新角色校工鬼一邊擲骰一邊嘟噥著遭政府拋棄的愛國之心;方芮欣對魏仲廷割喉取童子之血的關卡也進化成「割喉取禁書」的恐怖橋段,震撼並寫實地象徵方芮欣的告密計畫對魏仲廷──以及所有讀書會的成員來說──就是謀殺行為。即便特寫鏡頭看得出畫面很……(咳咳)有點假,翻開的皮肉與泊泊流出的鮮血還是讓自己的脖子感到一陣不適,更別說方芮欣接下來的行為……
有些關卡放入電影確實偏離主題,也難以呈現(例如前往地府找閻羅王的關卡),而部分線索則化身為新角色出場,除了張明暉老師和殷翠涵老師等原班人馬,也將讀書會的成員全賜與一個角色形象與 NPC 任務,例如遊戲中的「燒書」、「布袋戲」等,有趣的是在《返校》裡的方芮欣、魏仲廷雙主角設定,也因為這些人們而有不同的展開。
方芮欣依然痴痴追尋著張明暉老師找回自己一切行為的惡因,魏仲廷則負責找出一個個讀書會夥伴,著墨在白色恐怖年代下追求自由、自主的渴望以及負出的代價,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新改編的劇情中,自己的角色並沒有這麼簡單。
更重情感,結局不只有贖罪和原諒
家庭的不和睦、與張老師的愛慕與戀情、對殷老師的敵意和仇視……這些促使方芮欣黑化的原因都有更完整的表現。父母之間的爭吵以及媽媽為了報復丈夫的行為,與方芮欣走上不歸路的因果關係緊密相連,張老師爆量的戲份也將原本的渣男形象徹底洗白──童心未泯的幽默和柔情似水的眼神,真不能怪方芮欣不顧師生的身分想來場禁斷之戀,我都動心了好嗎!
無論方芮欣和魏仲廷、讀書會們渴望自由解放的原因各是什麼,每個人內心的願望匯集成最後目標都是一致的,結局不再只有感慨和惆悵,「選擇不再忘記」不僅是方芮欣贖罪的方式,也代表魏仲廷會背負眾人的希望,等待迎來民主自由的一天。
少了互動解謎,可以選 4D 版主動被嚇!
《返校》的數位版與 4D 版同時上映,將近兩倍的價差是否值得影迷花大把鈔票到電影院被虐呢?畢竟在目前有限的資源和技術下想期待鬼差和恐怖特效能有多逼真、多駭人是有點難度的,不如用點聲光效果、椅子晃到像搭公車(路還不平)、椅背機關誤以為是後排哪個不良民眾在踹椅子來提升恐懼吧,就算電影的恐怖元素不合胃口也可能會被無預警的噴風和腎臟攻擊嚇到!
不過後半段劇情逐漸以情感層面以及故事性為主時,那些「身歷其境」或許會成為一種干擾,至少我們不會希望在重要時刻整個人被晃到澎湖彎去,當然這也取決每個人將《返校》放在什麼定位上,是劇情片?還是單純的恐怖片呢?
還不到拍手叫好,但值得一看!
《返校》改編的用心程度遠遠超出預期,最後帶出電影院的不會只有驚嚇而是更深層面的體悟,至於劇情改寫和手法運用所帶來的是正面效益還是略微可惜就屬見仁見智。當然對我來說,將方芮欣身上的謎底提前爆雷是稍感遺憾的,它不僅是遊戲中最高潮的地方,也是衝擊眾人的轉折──即便多半的影眾都不是第一次看這個故事了,只是犧牲打埋下的伏筆未能帶出相對的震撼力時,等於少了一張逆轉勝的王牌。
不過整部片最大的憾事在於演技的進步空間。飾演方芮欣的王淨在片中亮眼的演出無疑值得讚揚,無論膽怯、悔過或是堅強、成長,複雜心境下的每種情緒都有清楚劃分開來,飾演張明暉的傅孟柏也是另一位拯救《返校》不會落入尷尬深淵的大將,而其他的要角如飾演魏仲廷的曾敬驊等,略顯生硬的表情與聲音演譯帶來的殺傷力難以招架,劇情片成功的要點之一不外乎吃演技,就算情節鋪陳有不完善的地方,靠演員的實力都能成為「瑕不掩瑜」的佳作。
雖然還無法拍手大喊:「Bravo!」,《返校》依然是 IP 改編中能歸類為成功的例子,在歷史或是未來的發展裡,也確立其代表的意義和重要性,不會讓人害怕想起來,也期望能不被眾人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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