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小克莱伯·门多萨 / 儒利亚诺·多赫内利斯
主演: 芭芭拉·科伦 / 托马斯·阿基诺 / 西弗罗·佩雷拉 / 塔尔德尔·利马 / 鲁本斯·桑托斯 / 更多...
类型: 剧情 / 惊悚
制片国家/地区: 巴西 / 法国
语言: 葡萄牙语 / 英语
上映日期: 2019-05-15(戛纳电影节) / 2019-08-29(巴西)
片长: 131分钟
评分:9/10
猛人:N/A
阳光、空气、水,身为人生存的基本三个东西。除了阳光与空气是无法实质掌握的,当然若你指空污问题,或是『被』坐牢这两个前提,能被占据掌控的,似乎就只剩下水源。
不论是务农还是拓荒,以农立国的东方文明以及开拓开发的西方国家,没有水源就不可能带来任何生存的发展,更别提文明的传承。但如果当下人民面临的处境,就正好是当权者有计画性的断绝一切民生物资所造成的,更甚至是有系统性的打算灭村。
试问该为了家园的长存而反抗;还是逆来顺受与逃避无可阻止的必然结果,尤其是当这结果就建立在什么都没做的时候?
《巴克劳》是本届2019金马影展的参展片之一,前半段像是偏僻小镇的人文观光片,同时穿插著因为民生问题导致的政治冲突,以及山雨欲来的不安情绪。故事中后段小镇居民得知危机到来的反击展现的快狠准,则直白残酷的反应出什么叫作狗急跳不了墙就咬人的可怕。我想,给香港观众看这片应该会比《小丑》更有感。
片中从开始不时碾碎的棺材与一个死亡事故以及一场村长圆寂的葬礼,就已经预示了这是部将充斥死亡垄罩的电影。而看似突兀出现的选举造势以及都市来的过路客两段剧情,则明显的点出城乡文化差异所呈现的城乡疙瘩。但真正心寒的却是政客为了无法谈拢的政治算计,找上了外来武装势力宛如作贱人命一般的游戏态度残杀居民。
最后则是透过居民里的激进份子以残暴手段对抗外来入侵者,甚至是羞辱式的报复手段,点出了村落过去历史文化中一直存在的反抗意识以及残暴本性。看似荒谬的剧情,却是处处充满著现实的政治影射,以及实际存在的人性暴戾本质。
而对于联合外国势力打压人民的手段所产生的反抗心理,不论是相对资源优渥的都市人,还是瞧不起在地都市人的有钱有闲把杀人当赚钱游戏的外国人(片中设定为美国人),本片透过剧情娱乐性,满足观众以暴制暴嗜血心态的感官效果。而这也只是一如Udo Kier饰演的佣兵老大所言,一句『太多暴力了』足以涵盖这种长久累积下来的冲突与人性中的劣根性。
我想作为一部带有煽动社会底层色彩的电影,《巴克劳》呈现出来的层次感,与释放片中营造的压抑所展现的暴戾,或许在对照部分国家与地区的当前社会氛围之后会发现,其实这样的事情放诸四海皆准。
又是一位戛纳的宠儿导演,小克莱伯·门多萨(Kleber Mendonça Filho)至今为止三部长片有两部入围过主竞赛,继两年前的《水瓶座》铩羽而归后,今年这部新作《巴克劳》出其不意地拿到评审团奖,与《悲惨世界》共同分享此项殊荣。令人吃惊的是,门多萨导演基本放弃了前两部作品里旗帜鲜明的现实主义纪录风格,竟大胆转向西部片混合虐杀类型片,这是否跟另一位导演共同合作的结果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看出的是这种充斥血浆暴力的尝试在这个题材上看来没太大突破,更变相地削弱了这个好题材的批判力度。
其实这部类型片与之前两部作品一样,同样可归类为社区题材电影,从《舍间声响》里的住宅小区到《水瓶座》里钉子户女主角的独立别墅,再到这部作品里的巴克劳乡村,都有着主人公(们)誓死保卫家园不为外敌入侵的共通母题。导演的各类作者标签依然清晰可见,摄影机在建筑物之间游弋,来源不明的声音与画外音渲染不安的气氛,以及得心应手的变焦镜头突出关键人物或物件。前半段关于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的描绘相当吸引人,包括村民的组成来历、老人的葬礼,以及他们与新任市长的对峙, 都为这个极具现实批判意味的故事埋下了丰富的隐喻细节。
然而,没想到后半段的类型化尝试极速扭转了前面的细心铺垫,朝着取悦大众的噱头情节螺旋式下坠。杀人组织成员和凶残头目的刻画充斥着好莱坞式的陈词滥调和愚不可及,尽管试图引入纳粹以反证这种虐杀行为的丑陋,却只能沦为枯燥的平面化设计,远远无法企及冯提尔去年一部无差别杀戮作品《此房是我造》的哲学深度。最后一段杀戮高潮场景深受黑泽明《七武士》和昆汀解构手法的影响,令观众享受到感官刺激之余,却难以留下更多关于抗争抵御文化消亡这个主题的思考,实属遗憾。
关注戛纳电影节的影迷朋友,或许早已对小克莱伯·门多萨这个名字不陌生了。这位1968年出生于巴西累西腓的导演,曾凭借长片处女作《舍间声响》入围鹿特丹国际电影节。
2016年,他的第二部长片《水瓶座》则直接空降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以极高的质量征服了包括法国《电影手册》在内的众多媒体与影迷,成了许多人当年的年度十佳。
前作《水瓶座》是个带有现实主义色彩的故事,借由导演的家乡累西腓的一位“钉子户“的遭遇,细致地描摹了巴西社会的现状。影片中,那些不时出现的超现实元素,又让门多萨的作品带有一点独特的风格。
时隔三年之后,门多萨与他一直合作的艺术指导儒利亚诺·多赫内利斯联合执导了新作《巴克劳》,毫无悬念地再度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并最终成功荣获了评审团奖。
让人惊喜的是,门多萨并没有拘泥于此前的现实主义风格,而是大胆地讲述了一则寓言故事,并且用极度类型化的风格来包装。显然,《巴克劳》的独特之处便在于此。
至于为什么会创作这样一个故事,我们或许要关注一下巴西的时政问题。早在今年年初,巴西社会自由党领导人博索纳罗正式宣誓就职,他被媒体看作是巴西30多年来出现的首位“右翼总统”。这位总统平时最爱做的手势是开枪,也有过相当时间的军队服役经历。
超过75%的群众都支持着这位领袖,但也有一部分年轻人却都陷入到无比的愤怒和绝望中。原因在于,他提出“巴西至上”的口号,无视气候危机,还称“亚马逊雨林为地球之肺”是谬论。
他打压文化,称艺术不是真正的工作。他甚至侮辱种族、女性和LGBT群体,被西方的左派媒体称为“巴西特朗普”。而真正的特朗普,也在博索纳罗就职之后在推特上发文祝贺,并且还表示:美国与你同在。
在世界最暴力的20座城市中,高达七座来自巴西。由于黑帮势力与恐怖分子的猖獗,巴西每年有6.4万人死于枪击。总统博索纳罗面对这样的现状,则希望在街道部署军队;然而警察暴力执法甚至与罪犯勾结的情况,却越发变得严重起来。正是在这样一个政治大环境下,门多萨才愤而创作出《巴克劳》。
影片的时间设定在年份不明确的近未来,开场第一个镜头更是直接采用宇宙视角,从太空望向地球。随后一颗卫星掠过,结合影片中时常出现的无人机,为本片赋予了一层科幻色彩。
镜头跟随一辆货车来到故事的发生地,位于巴西东北部一个有点闭塞的村落——巴克劳。
我们以女主角Teresa的视角进入这个村庄,第一个事件便是她祖母的葬礼。这不仅仅与全片围绕死亡的主题相契合,也是对巴西传统文化的一次展示。从我们的东方视角来看,这场葬礼无疑带来不少奇观化的体验。但那份震撼与肃穆,我相信已然跨越了民族和地域的界限。
其后的一连串镜头,都在为我们展示这个村庄的日常生活,以及巴克劳的瑰丽天象与拉美独特的风景:村民驾车辆出行,菜园中的孩子,修水管的老婆婆,村民洗澡,带有情色意味的挂画,集市,历史博物馆,诊所。
这些外部环境的铺陈,让我们充分地领略到了这座村庄的质朴气息,以及该地域的巴西传统文化,同时也从侧面展现出了巴克劳人民的“天性”。
随后,当象征着科技文明的飞碟从巴克劳上空掠过,整个故事便迎来了核心时刻——入侵的开始。这枚散发着噪音的飞碟则成为了这场“入侵”的启动讯号。
自此,村民们的心再也无法安定下来;他们似乎都意识到奇异的事情即将发生。
两位衣着光鲜的越野摩托手,成为了这场“入侵”的先锋。通过衣着举止和语言,我们辨别出他们也是巴西人,但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地域特质,显然来自某些更现代的城市。正是这样介于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之间的角色,在影片中完美地契合了“先锋”的特质。
在某个飞行器的俯视下,这两位摩托手开始射杀村民。既而视角又跟随他们回到住处。自此,说英语的入侵者正式登场,而语言在本片中所发挥的隐喻性也开始充分显现。只说巴西语的巴克劳村民,同时掌握巴西语和英语的摩托手,以及这帮只说英语的游客,这场“入侵”的象征关系便渐渐明了起来。
在屋内,出于“杀了自己人“的理由,两位摩托手迎来了自己的死亡。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不自知的共谋者,但因为僭越了某些权利,被残忍地清除了。这样的手段,也几乎是现代霸权国家的一种写照。也是从这里开始,本片以大量暴力镜头将我们带进犯罪与惊悚的类型元素盛宴中。
在某辆直播车上,屏幕正放着录像集锦,一幕幕发生于巴西城市中的暴力事件轮番上演,其中不乏骇人听闻的残酷场面。而在影片所传达的世界观中,暴力早已司空见惯;大多数人似乎都早已被“暴力”所同化,变得麻木不堪。
讽刺的是,这帮入侵者内部也产生了一些矛盾。在远离城市的土地上,他们的原始兽性被激发出来,纵使是同伴也免不了无情对待,这也为整场杀戮行动的失败埋下了伏笔。当这帮人决定分头行动时,早已掩藏起来的村民们便展开了反击。
枪林弹雨中,血浆到处飞溅,镜头利落地展现每一场杀戮。在高度类型化所带来的快感之中,我们似乎也该反思一下“暴力与反暴力”的关系。
细心的影迷或许会注意到,几段不同人将小果实塞入口中的特写镜头,总是在影片中反复而短暂的出现。在我看来,这是种带有神秘气质的象征,为村民们赋予了“神力“,让他们所代表的传统文化得以对抗暴力与外部文化的入侵。
而入侵者在巴克劳历史博物馆中的部分,或许也是本片最高潮的部分。当入侵者懈怠而随意地把玩着博物馆中的各色藏品时,我们足以感受到现代文明对于传统文化的亵渎与破坏。
通过入侵者的主观视角,他发现墙壁上的枪支全都不见了。这是“历史的武器“,也是巴克劳人民得以反击的力量来源。正是那一刻,巴克劳青年愤怒地吼叫着,要对入侵者进行处决。
对于牵头者和入侵者中的领袖人物,巴克劳人民用上了他们最传统、最民族的方式——以放逐或活埋将他们处决。
影片的配乐由传统民族音乐与现代化的电子乐相结合,彰显出两种文化的互相钳制与对抗,也为本片的观赏性再次注入某种活力。影片最后,在悠扬的民族音乐中,村民用泥土将罪恶的入侵者深深掩埋。
或许,巴克劳在未来还将遭遇到更严峻的入侵,但这样的结局已然表达了导演对于时局的审视态度,他们早已无所畏惧。因为他们跟这片土地同在,跟悠久而深厚的传统文化同在,跟所有巴克劳人民同在。
我们似乎已经看过太多这样力图展现文化冲突与“恋地“特质的电影了,但为什么《巴克劳》会在今年格外收获青睐?或许正是在于本片对视觉符号及其背后隐喻所达成的充分平衡,以及对于社会情绪的准确观察与描绘。
在强而有力的政治表意之外,却并没有因此而削弱影像本身的魅力,这跟本片采取高度类型化的风格也必然脱不了关系。
由于略带夸张的想象,本片自然不具备太多的真实性,而更接近于一则社会寓言。但正如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最终斩获金棕榈大奖的《寄生虫》一样,只要你所注入的隐喻能够被内容完美支撑,无论是什么形式,都会呈现出极强的话语力量。
而这两部作品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一种类型片的创作语法,也与当下的电影环境密不可分。类型规则无疑是极具世界性的电影语法,通过这样的形式,可以让即便不了解本片创作语境的观众同样得以接受;但倘若对背景再加以了解,则会感受到更深的震撼。
法国《电影手册》的短评写道:两位导演用巴克劳书写了一部伟大的政治小说,这部小说中强大的生命力,是对抗当代极右翼人物的怪异所必需的一种美德。
在拉美这片带有浓郁魔幻气质的土地上,门多萨导演用这部作品证明了,现代语境下的现实主义电影的一种全新路径。他用极其简洁有力的叙事方式,结合高度类型化的影像语言,创作出这样一部异常生猛的作品。仿佛他自己也是守护村庄的巴克劳人,面对极右翼的抬头丝毫不感到怯懦,拼尽全力向巴西这令人愤怒的现状宣战。
作者| 德卡的羊;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
和去年没什么人看过的美国独立电影《面包工厂》很像,《巴克劳》讲述的是自成体系的小社群面对更强势权力话语入侵时的反抗。在华裔导演王沛智的镜头下,社区话剧团号召街坊邻居抵制蚕食当地艺术环境的先锋艺术家的入驻;在巴西导演小门多萨的凝视中,不知名小镇巴克劳举家持枪干翻了市长请来的雇佣兵。从选材来看,这一主题可以非常政治化,正如《面包工厂》尝试用文明的方式左右居委会的投票、《巴克劳》则直接用血浆溺毙政客的爪牙,两部电影本身就在或外露或内敛地与政治对接。但我喜欢《面包工厂》远远多于《巴克劳》,这不是因为前者用风趣的口吻讲了一个地气的故事而后者用爽片的逻辑拍了一部荒蛮的传说,而是因为——且听我下文讲来。
首先,我们不能否认反抗入侵本身的朋克性和叛逆性让讲述它的电影自带爽片气场,但可惜的是,如此具有魔力的主题,《巴克劳》却选择了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切入点:虐杀外敌。事实上巴克劳这个小镇的设定就让它的村民很难参与到任何除虐杀之外的行动中,很多人说神展开,我完全无法感同身受。从电影开头有意无意透露武装兵的存在到村民整齐划一对市长的嗤之以鼻,我在电影还没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就猜到了接下来的情节是:市长欲一锅端结果掉链子,反而被村民一锅端。拜托,这种欲扬先抑的手法,钱雁秋和他的神鹰系列已经用到烂了吧,难道是我看了太多抗战神剧吗。不过看到这里,你会合理地提出反驳,凭什么老套的情节就不能拍出一部好电影,你家007系列、厕威系列,哪个不是进电影院之前就能闭眼默写剧本的?说得非常对。但我写第一段只是为了论证:神展开,恐怕没有。
那么我们来到第二点,《巴克劳》整部电影谜一般的叙事。要展开说这点,就不得不提到类型片混搭艺术片的新模式。作为一个观影爱好者,我非常乐于看到这样的新品种出现在大银幕上,因为这意味着并不是只有老掉牙的商业片和无聊到抠脚的文艺片才有资格被称作好电影。为什么一部既有类型片的可接受性、又有艺术片的审美高度的电影不能是更具有适应性的佳作?但这正是问题所在——类型片混搭艺术片,是不是表示它既可以没有类型片的商业流畅度、又没有艺术片的闷骚内力?我想不是。两者若相结合,就意味着它必须具有更强的生命力,不仅要承受类型片可能面对的挑剔、还要在艺术片领域受到同等程度的审度。这是更难做到,也更难实现的。
《巴克劳》有没有做到呢,答案就是没有。我在写《海王》影评的时候曾说过,为了给刚走进电影院大脑里一片茫然的观众提供一个即时进入状态的机会,魔幻/科幻类电影必须快速并准确地交代清楚故事即将展开的世界观。快速,指的是要目不暇接,让观众来不及思考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准确,是指交代要清晰,要有条不紊。《海王》对于海底世界和七王族的交代可以说是一个失败典型,能省则省,含糊不清。
我们现在来看看《巴克劳》。显而易见,巴克劳是一个近似自给自足、与外界相对隔离的微型小社群,这样另类的社群对大多习惯都市生活的观众来说本该眼前一亮,但电影对其的交代简直粗糙到令人抓狂。且不说巴克劳除了一个相对集聚的小镇外,还有分散开的农场、单独住户,而这些东西根本不跟你讲清楚外,对人物的刻画也如天女散花。好像每个人物都露了一下脸,但每个人物都跟张纸片似的没有足够的重量。突然,出现了一个刺杀名人,可是一个鸟不拉屎小镇上的无名氏为什么会是刺客,我到最后都没弄懂;又突然,发疯的老太太原来是一个女同性恋,而她的伴侣在和一个男妓做爱;再突然,村口放风的是一个跨性别者,而她还蛮酷的。把这些元素扔到一起,导演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些边缘人群的脚注到底暗含了什么被我看漏掉的含义?
另一边,导演又借电影里那些佣兵之口说,他们这是Nazi。如果说Anarchism大战Fascism的母题还能在政客vs村民的形式上找到些许支撑的话,那佣兵们的白人至上主义就完全是莫名其妙了。那和电影有什么强相关吗?毕竟,幕后黑手市长可不是白人(同理,这条也可以理解为对巴西政治受美国钳制干涉的隐喻,但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上政治课吗)。
而本片的佣兵,则是另一让人瞳孔放大的设定,让我们来到第三点:愚蠢的佣兵。当佣兵们第一次登场时,本该给观众当头棒喝的第一个剧情转折点——作战会议瞬间被他们毫无重点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一部走暴力路线的类型片,居然突然变成了讽刺剧。他们开始讨论拉美人是不是白人,有没有文件证明佣兵出现在巴西,以及一脸正经地澄清自己从不使用重型武器“猎杀”(我该鼓掌吗);第二次在基地里,他们开始讨论谁更像美国人,开始争论该不该有负罪感。谁能告诉我这些脸谱化到苹果肌都要变僵的对话为什么会空降在一部不太像是一个次元的电影中?为了给小门多萨一个机会嘲笑自以为是的美国?还是为了给观众一个忍俊不禁的机会?我甚至不觉得这些流于表面、宛如角色生成机制造一样的人物有任何幽默的地方,我只感觉到自己被亲切地羞辱了。
再来,这些佣兵一个个都表现得十分之业余,就像临时从里约拉来的几个美国游客。①为了体现这些佣兵嗜血成性的疯狂,两个佣兵在任务完成后就地开始野战,居然不是两个男佣兵,可惜。②切断电源的目的是干嘛,好像在大张旗鼓地告诉村民:我就要来杀你们啦。切就切了吧,结果等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挑白天下手?我大概对巴西的昼夜时长有点误会,毕竟我地理蛮差的。③闲着没事扫射学校,结果暴露位置被村民瞬杀。我不太懂,纵使再轻敌,也不至于干出这种我初中同学玩使命召唤时都秀不出的现象级操作吧。
你可能会说,小门多萨的目的就是黑色幽默。但这些被刻意闲话家常的烂幽默不仅不能使人发笑,还严重地怠慢了电影在其余时间苦心营造的紧张气氛。如果这确实是小门多萨的目的,那我很担心他今后作品的走向。你可能又会说,逻辑问题何必如此认真。但这可是刀尖舔血的关键时刻,本来村民的反杀就被压缩到只剩那么片刻的快意,若还不能力挽狂澜表现村民们的十八般武艺,那反转就很难说是成功的。而从现在的成品来看,巴克劳的胜利更像是纯粹的走运。不仅是佣兵的愚蠢自负,就连山上那名被下药的狙击手,他的子弹究竟会射向哪里更多也取决于不可控因素。
是啊,一切都那么魔幻而不可思议。但《巴克劳》的魔幻现实主义既是它美学上的遮羞布,也是封上它棺材的最后一枚铁钉。我很难为电影辩护,颠倒黑白地告诉你们,《巴克劳》的魔幻现实主义是无懈可击的、是浑然天成的。恰恰相反,我认为它是平庸的、偷换概念的。事实上,整部电影最魔幻现实的地方就是它的海报:漫天飞鸟,村民不祥地站在墓穴入口一言不发,像是末日、又如同梦境。
我认为真正好的魔幻现实主义,是脱离现实没错、但又完全依附于人物心境或故事基调的超脱处理。正面例子:17年由19年威尼斯评审团主席Lucrecia Martel执导的阿根廷电影《扎马》。我在看完《巴克劳》后愈发醒悟自己低估了《扎马》,哪怕我对它的剧本颇有微词,它丰富的魔幻意象依然深深地根植在我的脑海中:它们无一例外与现实微妙地错位,有时甚至显著地错位,但它们没有一刻让我觉得跳脱出了男主人公在异国经受的孤独与存在危机的大母调。反观《巴克劳》,你看到了什么?UFO?宽屏显示器?语音翻译器?这些分明与原始与荒蛮格格不入的东西用锐利的棱角把电影意欲描绘的独立新世界切割得破破烂烂,这不是魔幻现实主义,这只是乱入和四不像,而已。
我不会说《巴克劳》是一部烂片。因为无论是剧情隐约走向给予你的暗示,还是视听上稍纵即逝的良好瞬间(挥舞白手帕的葬礼,对暴力美学的拙劣模仿,等等)都让我至始至终保持了半桶水的耐心、去期待去检验电影将为观众揭晓的厚礼。但遗憾的是,我的耐心到最后化作了巨大的失望,而那半桶水则哗啦啦一下、就像片中那辆被打出弹孔的卡车,心揪着洒了一地。这里有诗意,但做作而业余;这里也有政治,可象征而空洞;f*cking hell这里也有故事,只是比较无聊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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